[一期婶]重影（一发完）
*现paro
*一期x女婶
*婶婶有名字有私设
————
桌子的正中央放着一个白色的蛋糕盒子，金红的丝带下压着一张天蓝色的贺卡，烫金的“Happy Birthday”在一缕夕阳下闪着微弱的光。
盒子旁是一个珐琅彩的长颈花瓶，里面插了一枝殷红的玫瑰。
一个纤瘦的女子在桌旁的椅子上抱膝坐着，垂着眼盯着桌面发呆，一缕长发擦过她的耳边垂在了桌沿上、一张照片的旁边。
日头落了下去，屋里光线变得愈发昏暗，少女却并没有起身开灯的意思。
她慢吞吞地拿起了桌面上的照片，一张她已经盯了一下午、即使在这昏暗的光线里也能描摹出模样的照片。
那是一张婚纱照，新娘穿着一条白色的纱裙，与这女子面容九分相似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咔哒”一声，门开了。
走进门来的青年按开了客厅的灯，与他双眸如出一辙的蜜色灯光洒落了下来，打在他水蓝色的短发上。
“美咲，怎么不开灯？”他低头脱下了皮鞋，踩着一双灰色的袜子走进了屋里。
名为美咲的女孩子将照片搞搞地举起，挡住了灯光。
——新郎的身影与正在向她走来的青年如出一辙。
青年显然也看见了，他停下了脚步，原本准备抚上美咲肩头的手掌也停了下来。
屋里一时又寂静了下来，挂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一期。”打破这静默的是美咲，女子的声音低沉而喑哑，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和我说说她吧。”
一期沉默地收回了手，不发一言。
美咲继续说：“你总是怕提起她我会伤心，但你现在若不提起她我会更伤心的。”
一期于是妥协了。
他缓步走到了美咲身侧，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指着那张照片说：“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和你提过的，我的前妻。她叫葵。那是我和她的结婚照，当时她二十岁，我二十二岁。”
美咲将照片放回了桌上，一期就按住它拖到了自己面前，食指在少女灿烂的笑脸上停留了片刻，又不着痕迹地拿开了。
“葵不太爱打扮，总是穿着简单的风衣和牛仔。她是个很爱玩的姑娘，大概把女孩子们用来化妆的时间都用来玩了，总拖着我到处去旅行，即使在东京的时候也闲不住，好像每天都能发现很多新的东西。你知道鹤丸殿的吧？他们总能说到一起去。她说她休学去做旅行杂志的摄影师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玩——我也是在一次旅行的时候被她抓住做模特才和她认识的。”一期的后背僵硬地绷着，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她二十三岁那年终于要从东大毕业了，导师很严格，她很有一段时间没有出门去，嚷着说要憋出毛病来了，我就陪她去了迪士尼散心。她指着米老鼠问我喜欢米奇还是米菲，我说我喜欢米菲，它毕竟是女孩子，和葵像。葵说她希望生出来的是小米奇，不能浪费了爸爸的脸。”
一期说到这里，嘴角吝啬地勾起了些许：“我是真的被她吓到了，突然就告诉我说我要做爸爸了。当时我大概愣了很久，样子很傻，傻到她笑得根本停不下来——所以我就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直到我们都转晕了。那阵子我们和每一对即将为人父母的年轻夫妻一样，每天都很开心。”
“葵那段时间胃口很不好，也很嗜睡，我一直以为是怀孕的正常反应，就努力去学做饭，帮她改毕业论文的格式……”一期垂下了眼睛，目光盯着虚空的一点，“她在答辩结束之后晕过去了，我跑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她的情况不太好，建议中止妊娠。”
“她住了一段时间的院，每天都有很多医生进进出出，哪个科室的都有，但是没有人能告诉我她怎么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后来医生说她的指标好些了，留在医院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出院去，想做什么就做点什么。”
美咲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呜咽，一期的话语也停了下来。他们谁都没有再发出声音，直到美咲的手覆在了一期的手上。
青年闭上眼睛，微不可查地做了两次深呼吸，继续道：“她说她还没有去看过沙漠，我就陪她去了。那是她拍的最后一组照片。回来之后她又进了医院，这次她没能出院。”
“我总以为她还在身边，只想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每天工作也没有精神。鲶尾说这样不行，让我出去走走。我用了一年的时间走了很多地方，但还是忘不掉她。”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追你，你都拒绝了。”美咲说。
一期收拢了手指，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是”字。
美咲突然跳下椅子，扑在了桌子上，用力将一期的手拉进自己的怀里：“那你为什么要同意我的表白呢？”她的话里带上了哭音，“因为我长得像她吗？”
是因为像吗？
当然是的。
这个女孩子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以为他是看见了葵。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葵抱着又黑又笨的相机站在他面前，仰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连眼睛都是明亮的。
她说：“你好啊，我看你蛮帅的，能不能给我当个模特？”
那时候美咲双手抱着一个信封和一包小饼干，仰头抿嘴笑着，笑意到了眼睛里。
她说：“一期君，我很喜欢您，请您收下这个，好吗？”
两个身影重合又错位，一期在刺眼的阳光里恍惚了片刻，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接过了美咲递过来的东西。
于是他只好给了这个女孩子一个得体的微笑，说：“谢谢。”
一期犹豫地点了点头。
美咲终于放声哭了起来，却不肯放开抓着他的手。
一期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单手打开了包装扯了一张出来，塞进了美咲的手里。
美咲抽噎着擦着眼泪，断断续续地问：“那、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一期果断地说。
美咲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一期的面孔紧绷着，缓慢而坚定地道：“你是很好的女孩子，我接受你的礼物是因为你长得很像葵，但后来我喜欢上你不是因为这个……你什么也没有做错，错的是我。”
美咲用力地摇头：“我和她，和她长得那么像，你看着我，不会伤心吗？”
一期愣住了。
他组织了一会语言才道：“你就是美咲。”
美咲呜咽了一声，渐渐地止住了哭声。
一期又给了她一张纸：“如果你不想继续这段感情就告诉我，我们分手，你想怎么对人说都可以……”
“不会的！”美咲急忙打断了他，“我、我是说，我不知道我……但是我不会和别人说你坏话的！你也是……”很好的人啊……
“嗯。”一期不很在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饿了吗？我……去做饭？”
美咲爬了起来，将蛋糕盒子拽了过来：“今天、今天是你的生日，没有你做饭的道理，等我一会！”
她飞快地打开了冰箱，拽出了食材钻进了厨房。
一期听见刀刃与木质的案板碰撞的声音，试图露出一个微笑，但是失败了。
他伸出手，从金红色的丝带下抽出了那张贺卡，端详了一会封面才打开。米黄色的内页上排了几行美咲秀气的字迹：
亲爱的，祝你生日快乐
又长大了一岁，要成熟了哦
不过你孩子气的样子我也喜欢
爱你的，美咲
一期用指尖一行一行滑过这些字，粗糙的指腹难以感受到笔迹的凹凸。
于是他只好合上了贺卡，怀着巨大的无措与失落，极不情愿地流下了一滴泪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