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一期]问心(一发完)
*天下一振&一期一振,天下一振私设有
*大概不算CP
*被B站3409794这个视频拉入双一期的坑,挖穿大阪城50层地下之后换上景趣看着我们家一期怎么看怎么难受,遂写了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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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振可以听见自己的皮鞋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咔哒”声和来自远处的婆娑回声。
锃亮的黑色皮鞋半圆形的尖端有节奏地交替出现在他视野的下缘,直到有什么出现在了与之对应的上缘。
“咔哒”声与回声一同停止了。
一期一振抬起头来,视线扫过一身绣着暗纹的金红色狩衣与来者佩着的太刀,落进了一双金色的眼眸里。
来者用一张与他别无二致的面庞做出了他绝不会露出的张狂笑意,随风而动的水蓝色长发像是在为着这狂妄做注解。
“日安。”来者的声线是与神情不符的温润,“你还记得我吗?”
微风一般的话语掠过一期一振的耳畔,让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记得,当然记得——即使所有人都以为他忘记了。
那时日头斜照在他二尺八寸三分长的刃上,再暖的橘色也化作溢满杀气的冷光。
他曾被称作:“天下一振。”
来者纡尊颔首,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也肯定了他的过去:“那么你也是记得秀吉的。”
是的,丰臣秀吉,那个瘦小得被称作猴子却入主了大阪城的男人。
“对你而言,他是什么人?”天下一振简简单单地发问在一期一振眼中却近乎睥睨。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对谁解释什么,也不愿意解释什么。
但发问的人是天下一振。
一期一振透过对面人的眼眸看见大阪城碧绿的瓦与绘着金色纹路的墙壁。
那时天守阁的房顶是他们这些付丧神最喜欢的地方了,粟田口家的几把刀难得聚在一起的时候更是一定要上去玩闹一番的。
药研、平野和厚仗着短刀的灵活三两下就跳到房顶上去了,骨喰和鲶尾紧随其后。
只有他直挺挺地站在廊下,任由烛台切光忠怎么劝说也不肯挪动步子。
睥睨天下的名刀,怎么会甘愿去做定然会出丑的事情呢。
更何况曾经的他是一个严厉的兄长,大约并不适合与少年心性的弟弟们玩耍。
他是战刀,无论如何也更适合随他的主人去战场上厮杀的——何况丰臣秀吉不能不说是一个优秀的……将领。
“兄弟!”他记得骨喰站在房顶上,双手拢在一起向下喊着,“一起来呀!”
话音还没落,银发的少年就被鲶尾撞开了,胁差带领着三把短刀异口同声地喊他:“一起来呀!”
而他到底还是只对他们摆了摆手,在少年们失望的眼神里转身穿过长长的走廊去到秀吉身边。
被蔑称为“猴子”的天下人并不如流言中的不堪,相貌也算端正,敛下心神的时候气势慑人。
这样慑人的丰臣秀吉珍而重之地将他的本体从金红交错的刀拵中一寸一寸地拔了出来。
二尺二寸七分。
“他背叛了你。”天下一振说,声音轻柔而平淡,是一个陈述句。
原本遍布在一期一振眼前的金红骤然糅合在了一处化作了漫天的大火,洪亮的佛号在微不足道的杂乱哭号中席卷过每一寸土地。
“你还信任他吗?”天下一振的声音仿佛在他的耳边炸响。
火焰舔舐着他的足尖,鲶尾揽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说:“要是早能抱抱你就好啦。”
少年话语的尾音还带着俏皮的上挑,远处刚刚被他们竭尽全力送走的骨喰声嘶力竭的哭喊却早已穿透了木料燃烧的“噼啪”声来到了他的耳边。
一期一振想问鲶尾没有先被送走心里有没有怨气,又想安慰弟弟以他们的身价总会有人想起他们的。
——然而少年人翻了一个身,脸上满溢着最平和的安详神色。
于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勉力伸出手笨拙地揽住了鲶尾的背,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
最终也没有人想起他们。
“那么,你现在又怎么敢于信任你的主人呢?”
一期一振仰起头来,从天下一振垂下的眸子里读出了一份怜悯。
他心底突然涌起一汪无处可去的怒气,这股怒气终于让他开口了:“秀吉没有背叛我。”
天下一振有些讶异地微微动了动眉毛。
“是秀赖。”一期一振补充。
天下一振的神情重归于平静:“这没有区别。”
是的,没有区别,同样都是被名为“主人”的存在所背叛。
一期一振哑口无言。
巨大的茫然毫无征兆地笼罩了他,一个他从未得到答案的问题撞了过来:无法履行职责的刀剑该如何自处?
天下一振盯着不知所措的他看了一会,忽然抬手指了指他的额心,说:“听。”
“一期!”
不那么熟悉的声音,是难开金口的鸣狐本人。
“一期君!”
快速而短促的少年声线,是给丰臣的对手带来好运的物吉贞宗。
“一期,这个惊吓我可不喜欢。”
用沉稳的声线说着无厘头的话,是同为天皇御物的鹤丸国永。
一期一振猛然睁开眼,敌人枪尖的一点寒芒几乎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
掌心里熟悉的坚硬触感是他的本体,一期一振收紧五指,扬起了手臂。
太刀与枪杆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噗嗤”一声钝响,有什么细碎的渣扑到了脸上,是敌枪擦过他身后的古树。
有不知来自何处的血腥味弥漫在他的鼻尖,是他最怀恋的属于战场的气息。
一期一振用空着的那只手撑了一下地面,翻身而起,雪亮的刀刃抢在敌人收回过长的兵刃之前刺入了对方的身体。
敌枪发出难以置信的“嗬嗬”声,勉力回过了头去。
他趁着敌人化作一阵漆黑烟雾的松动收回了本体,雾气的另一头亦闪过了一道冷光。
一期一振迎面看见松了一口气的萤丸挥动着几乎比人形还要高的本体扫清了最后两个敌刀,一角白色的被单滑出了他的视线。
“敌人肃清,我们回城吧。”身为队长的山姥切国广摸出了罗盘,对战场另一头的三振挥手。
属于审神者的灵力泛着金色的光充满了视线,一期一振看见天下一振站在不远处的虚空之中对他挥了挥手,转过了身去迈开了步子。
“等一等!”他忍不住喊。
天下一振停下了脚步,略微侧过了一点头来:“路是要自己走的,吉光。”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他便再次踏出了步子。
身材高大的男人身形优雅,不紧不慢,步子却很大,剧烈的位移带得一头水蓝色的长发向后扬起。他狩衣上大片的红色翻滚着,仿佛一簇火焰,眨眼间绚烂成了最明亮的金色。
一期一振被刺得眼睛生疼,不得不闭了闭眼。
下一刻,他已回到了本丸之中,抬眼便看见鲶尾和骨喰正站在一颗盛开着的樱花树下说着什么。鲶尾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骨喰安静地听着,眉眼间神色柔和。
动作间,鲶尾看见他回来了,登时停了话头,笑着喊他:“一期哥!”边蹦蹦跳跳地向他跑了过来,骨喰只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一期一振伸手将一头撞来的鲶尾揽进了自己怀里,腰侧的伤口被不分轻重的少年碰得生疼。他神色未变,熟稔地将一片花瓣从他状似鲶鱼尾巴的发梢上摘下,含笑问:“怎么了?”
“因为突然有些担心,所以来等你。”鲶尾仰起头来,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骨喰按着额心拍了拍鲶尾的后背:“兄弟受伤了。”
“我没事。”一期一振安抚他们。
“去手入吧,现在。”鸣狐伸手将鲶尾拉开了,对一期一振偏了偏头。
“现在?”
“现在。”
一阵风吹过,漫天的落花纷纷扬扬,仿佛下起了一场雨,枝头余下的花朵也还是那繁茂的样子,兀自在尚未坠落的当下绽放着自己最美丽的姿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