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婶]不能寐 2
*原创女婶
*短篇
2、
我在傍晚的时候彻底睡醒了。
执务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连院子里也静悄悄的，没有短刀在做游戏。
我出了一身的汗，感觉不大舒服，很想洗个澡。但没有人帮手，我自己是烧不来那么多水的，所以只好换了身衣服了事。我觉得又渴又饿，打算出门找些入口的东西去。
然而在我拉开门之后，我看见了一期一振。
他在外间的矮几后坐着，面前是两摞文件——前几天的近侍是五虎退，他第一次当近侍，什么都不懂，我也不忍心非要叫他弄明白，于是文件就压了一堆，我本是打算让歌仙帮我一起处理掉的。
我看着一期一振合上一份文件放在了更高的那一摞上，去拿下一份的时候看见了我。
他站起来的时候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唤我道：“主殿，您感觉好些了吗？用不用叫药研来？”
“……没事了。”我说，“我去趟厨房。”
“外面在刮风，还请您在这里稍候，我去为您取来。”他说。
我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不知所措地开始低头检查自己的仪态。
“……抱歉，多谢你。”我说。
“是，这是我的本分。”他对我说。
我看着他离开，把自己蜷进了一张竹椅里。没一会，药研就钻了进来，塞给我了一杯热水，问我：“大将，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多谢你。”
“是我们疏忽了。”药研说，“因为您总是很让大家安心啊，不是一期哥的话我们都没有发现呢。”
“哎？”我有些诧异，抿了一口水，问他，“一期一振……很会照顾人吗？”
“一期哥很细心也很温柔的，不过他不太会说，但是我们都知道的。”药研说，“他说您睡觉很轻，怕弟弟们闹，直接喊鲶尾带大家去远征了。”
……怪不得今天这么安静。
我抱着水杯问他：“他是你们的哥哥，也会为了别人委屈你们吗。”
药研十分疑惑地看着我：“可是您是我们的‘主人’啊，这不能叫委屈我们。”
我总还想说点什么，但一期一振已经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对我说“打扰了”，托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在了几案上，又把文件都挪走了，才把筷子递给了我。
我被他照顾得浑身难受，拿筷子的姿势都不太对，面前一碗乌冬面夹了三次都没夹起来。
药研似乎是在憋笑，一期一振在我第四次努力的时候问我：“主殿，您需要……帮忙吗？”
“帮忙？”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明白他是问我要不要喂。我涨红了脸，疯狂地摇起了头。
一期一振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点，笑意从他的眼睛里星星点点地露了出来，说：“失礼了。”
我开始相信药研说的，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这件事了。
我低头认真地用筷子把面条卷起来，一边对他说：“有你这样一个哥哥一定很幸福，我哥什么时候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一期一振没说话，我低头吃我的面条，但是我知道他在看药研。
我不太明白他们兄弟两个互相看了一眼能交流些什么，但是一期一振很快说：“如果您希望的话。”
我想说什么，可一张嘴面条就要掉出去，只好狼狈地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才小心翼翼地向他确认：“你是说，你愿意做我的哥哥吗？”
一期一振点了点头。
我学着藤四郎们叫了他一声“一期哥”，他试探着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我抿嘴笑了。他又抬起手来去揉药研的，引得药研一阵反抗——口头上的。
这种感觉真不赖。
第二天我和一期一振去出阵让他熟悉人类的身体和战斗方式，连带着本丸里几振不在主力队的打刀一起。
一路上我一直跟在他后面，很想拽住他的小披风，当个名副其实的小尾巴，但最后也没敢。
敌军出现的时候一期一振回头想让我躲到后面去，倒被我跟了这么近这件事吓了一跳。他说：“主殿，这太危险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一柄敌短向一期一振扑来，警告的声音尚且卡在我的喉咙里，一期一振已经抽刀出鞘，一道雪亮的刀光滑过他的身侧，将来袭的敌军连人带刀劈成了两截。
“请您退后一些，战斗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一期一振说。
我后退了两步，用灵力撑起了壁障。我知道我应该关注每一个队员的状况，但目光就是黏在一期一振身上撕不下来。
我看着他在敌军里穿梭，游刃有余地挥刀斩下，欣喜得仿佛是我自己这样厉害了；看见他不小心有了一丁点擦伤，却都觉得比我自己挨的打还疼。
“主殿，这里的敌军已经肃清了。”他向我报告。
我微微踮起脚，好够着他的脸颊——那里有一道细小的擦伤正在渗出血迹。
他由着我替他擦去了血迹，微笑着说：“多谢您，我没事的——敌军本阵就在前方，请您下令。”
我说：“请为我带回胜利吧。”
他对我颔首，答应了我第一个直接说出口的请求。
我的心定了下来，知道我是有了一个货真价实的亲人了。
这个战场的敌人并不强大，一期一振带领着我们一路杀穿了溯行军的本阵，仅仅他自己受了些轻伤。
虽说是轻伤，我还是一回到本丸就拉着他去手入了。
一期一振说他自己去换身衣服就好，往常付丧神们提出这样的请求我就答应了，但这一次我没有。
我用棉球擦拭着他脸颊上的伤口，他闭着眼睛坐在那里，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似乎是有些紧张，但仍任由我动作。
我说：“你不要怕，手入这件活计我还是很熟悉的。”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我意识到他不是在紧张这个。
可我实在是不知道他还能紧张些什么了。
我果然还是有点太笨了，我想。
——TBC